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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打破法國影史賣座紀錄的《愛‧謎‧藏》已經是有史以來我所看過最好看的法國片,直到再把賣座紀錄的盤面重整的《逆轉人生》的出現;我以為曾憑《沉默獵殺》坐上法國凱撒獎影帝寶座的方斯華克魯耶的演技已經在此片裡絕招出盡﹝台灣未有片商代理引進,但「衛視西片台」曾播出,粉赤雞﹞,直到他再憑《逆轉人生》而和同片男星歐馬希一齊勇奪東京影展最佳男主角獎的神化表演;我再也不想以為了,因為《愛‧謎‧藏》與《逆轉人生》這兩部法國影史上最賣座的電影,好巧不巧都是由方斯華克魯耶所主演,你只要去看,就會知道在你心目中的法國不是只有鬼遮眼又無謂的浪漫!


差異,可以是背道而馳,更可以是互補交融,《逆轉人生》便是一部把人的性格差異互補,拍到讓試映會的觀眾於映後群起起立鼓掌叫好,宛如置身於柏林、坎城以及威尼斯影展才會看到的不思議畫面的傑作。


富可敵國可比連戰,卻因頸部以下癱瘓而毫無知覺的菲利普,家中原本已有男園丁、女管家、女復健師以及女助理各一名,但他仍急缺一名能夠全天候照料他的男性看護,於是他在一牛車的應徵者中,挑中了無相關經驗且有前科紀錄的迪斯,不要問為什麼,因為人類生來就是犯賤,跟你越不一樣的,你就像著了魔似的越鍾意他,可不是嘛?!


當擁有直白個性的迪斯,碰上內斂拘謹的菲利普;當來自曾受法國殖民統治的塞內加爾的非裔法籍黑人,碰上法國巴黎的純種白人;當低級的貧民窟,碰上高級的大宅門;當賤民碰上婆羅門,沒有不可跨越的種姓,只有拆毀隔閡藩籬的逆轉人生。


《逆轉人生》的法文原片名「Intouchables」,翻譯成英文為「Untouchables」,「Untouchable」這個單字在中文解釋裡分別有兩種詞性的意思,一為形容詞「觸碰不到的」,另一則為可數名詞「印度種姓制度下的賤民」,由於片名的單字裡加了個「s」,故詞性便轉化為後者的意涵,但我寧願視其為更高竿的一語雙關,乃因《逆轉人生》這部電影所涵蓋的寓意實在太多、太廣、太深、太沉、太重。


編導刻意把影片的調性調得很輕盈愜意去淡化愁苦悲情,這真是太可怖的招數了,只因身為觀眾的我們笑得越猖狂,哭點的後座力反噬便越狂妄,更駭人的是,改編自真人實事的《逆轉人生》的故事分明就那麼簡單,但整部電影裡的每一個片段卻都在簡單中赫見不平凡,因此,我連要寫這篇影評都深覺好困難,因為它根本就不應該被任何文字評論,若真要論述,其實只消一句話便已足夠:廢話少說,盡管去看吧!


電影以倒敘的手法拉開序幕,迪斯正駕著菲利普的名車載著菲利普在馬路上飛速馳騁,中途被交通警察攔下臨檢,雙方交手過招所衍伸出的爆笑力道,實為令人嘆為觀止。接著劇情便拉回到剛坐完半年牢出獄的迪斯,正在菲利普的豪宅裡和眾家應徵者等待魚貫入內面試,已經等了兩個小時卻還沒被唱到名,因不耐久候而坐立難安的迪斯,憤而逕自衝進門內跟菲利普以及他的女助理大肆咆哮,興之所至的迪斯,當下衝擊並更新了菲利普的視野,但事實上,迪斯並不想要這份看護的工作,而就算他願意做,他也不認為他會被錄取,此刻的他,一心只想趕緊集滿第三枚面試報到的戳章好去領失業救濟金,結果被聘用的他,反倒還被菲利普嘲諷:「依賴別人領補助金,你感到很光榮嗎?」他隨即反譏需要看護的對方:「你不也依賴別人?」這便是《逆轉人生》的劇本慧黠之處,區區兩句對白,就讓觀者反求諸己到團團轉,你會大笑,進而思考,然後感動,最終落淚,完美無瑕的起承轉合。


面試後當晚,回到家中和久違的母親見到面的迪斯,母子倆並無理應的相見歡,反而是劍拔弩張的一拍兩散。迪斯在監牢裡度過的這六個月,對於不知情的母親而言,徒認為只是又一個浪蕩到無消無息的空白半年,擔心若讓母親知道實情後將會更傷心的迪斯,選擇保守這個不堪的秘密,他愈是隱忍,我們就愈碎心,在外人面前扮小丑,在家人面前搞自閉,心,就是這樣鏘碎掉的。


夜幕低垂,準備隔天一早趕赴九點至菲利普家報到的迪斯,徹夜未眠,被母親掃地出門的他,落得只能和友人在街頭遊蕩,菸、毒、酒為伴。月亮漸往西邊隱落,太陽緩由東方升起,鏡頭給了迪斯與家人所棲身的一整排貧民國宅一個良久的掃視特寫,房子的外觀顏色,清一色皆為白色,但那層白,是慘白,是死白,如同窮人若無法逆轉人生,那麼終其一生或許將是如此地無色亦無味。



色彩,的確為迪斯提供了另一個選項 ─ ─ 藝術。迪斯陪伴菲利普去畫廊看畫,菲利普在一幅畫作前停駐觀賞許久,同時一旁站著一名解說員負責介紹畫作並報價,迪斯聽完後,面露驚詫之色地說道:「這幅『白底紅點』也能賣120萬?」其後,兩人又一同去劇院觀賞歌劇表演,迪斯再度對眼前的光景驚恐地訝然失色而狂笑道:「那是一棵會唱歌的樹耶!而且唱的還是德文耶!哈~」這便是見仁見智的藝術,看不懂的是藝術,荒誕可笑的也是藝術,也許學識不高的迪斯真的較無學養,但學養與藝術皆可透過培養,而將不學無術提升為「學術」,因此,迪斯不但開始作畫﹝此章節梗爆﹞,而且他更懂得如何欣賞大師的名畫,在種因得果下,無論是他自己的作品或者去找新工作,他都嚐到了甜美的果實,至於是什麼果?嘿嘿嘿~不告訴你咧!


迪斯起初剛接下看護這份工作時,必須先接受教育訓練,但在碰到最基本的清潔工作後,他義憤填膺地向女管家聲明:「我不替任何人擦屁股,這是原則問題。」沒學問,不代表沒原則,但原則能否逆勢調整?當然能!於是乎,迪斯將卸下的原則表現在勤奮幹活兒上,他一手包下菲利普的吃喝拉撒睡,他甚至在菲利普於半夜呼吸困難時,不辭辛勞地推著坐輪椅的菲利普出街夜遊巴黎的塞納河岸,名符其實另類的「遊車河」。此外,迪斯三番兩次不厭其煩地驅趕在菲利普家門前無視於禁止停車標示存在的臨停車,即便他後來已不再為菲利普效勞仍不外如是,何謂原則問題?這正是其原則的中心思想!



正如迪斯的原則問題,菲利普同樣也是有所為有所不為。菲利普心花怒放地取笑迪斯:「你戴著耳環幫我穿彈性長襪看起來還蠻搭的耶!」結果咧結果咧~片子進入中場時,鏡頭給了菲利普那隻戴著和迪斯相同款式耳環的耳朵一個瞬間特寫,一定要非常專心看片,因為那一幕掃得飛快。另一方面,菲利普因著迪斯向他坦誠揭露自己的悲苦身世,而對迪斯做出吐露自己家庭狀況的對等回饋,不僅如此,他更帶著迪斯搭乘私人飛機出城,一道去玩曾是他內心的最愛卻也是最慟的滑翔翼,他甚至跟著迪斯一塊兒抽大麻,並且大方透露自己的情慾敏感帶,那些極樂的夜晚,屬於這兩名亟欲忘憂的忘年之交。我們在看著這兩個男人彼此堅不可摧的友情醞釀發酵之時,便能從中體會菲利普的友人在告誡他:「不良份子通常都沒什麼同情心。」後,菲利普為何會板著臉這般回答了:「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心。」


迪斯在和菲利普初識未久時,曾經對菲利普說:「我如果像你這樣,我絕對會拿槍自殺。」菲利普幽幽地嘆答:「最可悲的是,我連自殺都有困難。」玩笑話的最高級,便是見血、見肉、見骨的沉苦至極,兩人的這段對話雖言猶在耳,但就在迪斯護送菲利普到海邊並獻給他一個「逆轉的驚喜」後,那片海,那條海岸線,終於,露出一線希望,屬於這兩個男人,同時,也屬於我們。


後記:
3月26日晚上九點在長春戲院的《逆轉人生》試映會上,《陣頭》導演馮凱特地於映後為這部在法國叫好又叫座的電影站台拉票,第一次親眼見到馮凱導演本人的李馬可我,滿腦子只想對馮導說:「您長得一點兒都不像您母親『阿姑周遊』啦!」Oops~這是褒還是貶啊?說笑的啦!我錯了,馮導~﹝自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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