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的守護者》讓我哭掉一包半面紙﹝這回老早就把傢俬備妥,卻還是不夠﹞,半包從同行的家妹那兒幹來的,換句話說,我的哭點足足比家妹低了「三倍」!這可以分成兩點說明:其一,我明白我的眼淚只值「水餃股」,看我哭不如拿起水餃往我臉上砸,但請給我一個為自己平反的機會,我是為了《姊姊的守護者》的原始故事雛形而哭,而不是因為編導處理本片的成績有多出色;其二,我沒看過原著小說﹝書看很少這事兒露餡也不新鮮了﹞,若非聞香過的家妹指證電影大幅竄改小說,導致她哭不出她的「預期」,否則,半包面紙對她與小說而言根本是種侮辱!
卡麥蓉狄亞,卡麥蓉狄亞ㄟ!誠如我在《頭彩冤家》一文裡提過,就算嘴巴又翹又大像隻活體唐老鴨、擁有全好萊塢最差膚質的痘疤臉以及參差不齊的雀斑、鼻樑曾因衝浪意外被撞歪、甚至讓我的闊嘴茱靠夭《新娘不是我》,可我們還是像著了魔似地愛她,這種愛很微妙又難以言喻,不是嗎?!
正因如此,在《姊姊的守護者》這部卡麥蓉狄亞的雄心之作上映之前,我便一路鼓吹旁人務必要進戲院捧場,千萬別錯過卡麥蓉狄亞從影至今最接近首度入圍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的電影﹝截至目前為止連女配角都沒沾過邊﹞,這般力挺的我囧大了,不會,沒可能,完全無望!除非今年好萊塢秋季檔的女明星全部演到倒栽蔥。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十年前的《挑戰星期天》裡的卡麥蓉狄亞那震撼影迷視覺神經的球隊強勢女老板一角,奧斯卡都不讓她進女配角的大門了,我不認為幾乎同樣演法的《姊姊的守護者》裡的母親角色能像鯉魚般躍到女主角的龍門檻。
由於原著小說太火紅,加上台灣片商的宣傳打得火熱,相信許多影迷都已經從各界得知這部電影的劇情大綱,請容我再講一遍,以免有人漏勾。消防員傑森派屈克與律師妻子卡麥蓉狄亞育有一子一女,女兒無端罹患血癌,醫師便建議這對束手無策的夫婦,利用基因配對的方式生下一個能夠捐贈吻合器官給姊姊的寶寶,妹妹這個守護者於焉誕生。11年過去了,進出過八次醫院的妹妹找上了律師亞歷鮑德溫,控告母親不准剝奪她的身體使用權,這檔家務事,清官瓊安庫薩克該如何斷?人倫悲劇就此展開。
這是一個生活在高科技時代下的人們,所必須面對的自作自受的最新品種的殘酷「災難」。人類並沒比動物高竿到哪兒去,較高的智商不代表道德能成正比地高尚,會開口說話也不表示句句屬實,因此,「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法則絕對適用於人類身上。「製造」一個新的來救一個活不久的舊的,妹妹就像個被壓榨的「無價勞工」﹝廉價勞工至少還有錢拿﹞,母親正是那名惡劣的雇主,雇主驅使勞工的動力來自威逼勞工認同手足之情,接收到產品/器官的消費者/姊姊能用得心安理得嗎?
會挑選具有爭議性的故事來拍的導演,如果不是非常有能力,就是自信過了頭,再不然,或許好傻好天真到以為自己曾經憑藉一樣改編自暢銷小說並全球狂賣一圈的《手札情緣》而「導以片貴」後,食髓知味想如法泡製,現在的牛奶若亂喝,很容易喝到三聚氰胺的,不幸地,尼克凱薩維茲〈Nick Cassavetes〉中標了。若說《手札情緣》是復興南路上那種每個人的媽咪都端得出來的清粥小菜的話﹝即使不會做,還有罐頭可以開來充數﹞,那麼《姊姊的守護者》肯定只許米其林星級廚師來掌廚才有辦法煮得入味,可惜,尼克凱薩維茲不是,他真的不是,雖然大量運用MV來加碼催淚很奏效,但別忘了,你的主業是在拍電影,不是製作電影原聲帶,插敘加倒敘已瀕臨自亂陣腳的窘境,讓觀眾看到名符其實快「倒插」,卡麥蓉狄亞淹沒在群戲中沒得演,我實在無法置信尼克凱薩維茲竟然還有空把副產品拉到第一線當主秀!難怪本片在北美地區從六月底上到今天,挾著凌人氣勢仍賣不破五千萬美金,我懂,我全然瞭。
顧名思義,兩姊妹的確是主戲,尼克凱薩維茲也試圖讓每個角色以第一人稱的觀點來看待此事件在其所處的家庭裡的演變與個人的心路歷程的轉變,這方面倒是處理得有條不紊,好光景卻只侷限於開場,漸漸地,失序了,即便安排卡麥蓉狄亞玩黛姨媽在《魔鬼女大兵》裡親手剃頭的老梗,我們也感受不到秒殺的犧牲魔力,這顆頭,是白剃了。基本上,好的編導,理應能拍出《姊姊的守護者》那股寧靜致遠的安詳與哀戚,沒有,並沒有,不僅致不了遠,還咻一下就飛速達標。
於是乎,哥哥的閱讀困難症被一鏡帶過,他很痛,但我們就只是眼睜睜看著他痛,然後憑空說服自己全是罹癌的姊姊奪走父母的愛使然。
於是乎,媽媽重出江湖踏進法庭為自己辯護,乍看之下胸有成竹,口口聲聲自己全力保護家人和女兒,卻只因著被反詰:「那誰來保護妹妹安娜?」便一推就倒地不起,我們看不到驚心動魄的法庭答辯,只能憑空想像過程「應該」很精采,若觀眾缺乏想像力天份,這葫蘆可就畫不出樣了。劇本沒給卡麥蓉狄亞足夠的內心戲,一味地讓她外放,不摻雜收斂的後果,就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張狂,到頭來,你不會同情母親的愛女心切或心急如焚或心力交瘁,我很不想說老話,但,她真是一個肖婆!
於是乎,卡麥蓉狄亞都沒戲演了,更甭指望演藝生涯早已死於《捍衛戰警2:喋血巡洋》的郵輪上的傑森派屈克能夠出頭天,這個爸爸若不是堅持要帶兒女去海邊散心而和媽媽大吵一架的話,不然模糊到你可能會希望他去開拍《不存在的女兒》的續集《不存在的父親》。
於是乎,瓊安庫薩克與亞歷鮑德溫﹝當年把嬌妻金貝辛格打成豬頭離婚後,從此一蹶不振,如今只要想起曾經有人預言鮑德溫家族將來會出一個美國總統就令我噴飯,抱歉離題,回魂﹞同樣被稀釋到不成人形,尼克凱薩維茲有想讓觀眾了解兩人背景的企圖,但不知是大刀一揮被砍掉還是怎樣,總之,縱使你大喊「芝麻開門」喊到虛脫,門檐動都不動半下。
唯一可取之處,只剩姊姊與同病相憐的男友那段情竇初開的戀情被拍得至情至性,尼克凱薩維茲還是只有小情小愛的斤兩,柿子當然得挑軟的吃,老路好走多了。若硬要指出本片在明年的奧斯卡金像獎入圍名單上哪個獎項有望,飾演姊姊的蘇菲亞瓦希麗娃〈Sofia Vassilieva〉是最佳女配角的首選,其餘皆墨。姊姊吻完剛接受化療的男友的嘴唇後說著:「我嚐到化療藥物的味道。」15歲女孩的初吻,本該甜滋滋,而非苦哈哈,當「苦中作樂」竟是如斯描繪時,心碎的聲音,彷彿由胸口迴盪至耳際。蘇菲亞瓦希麗娃除了演技賺你的淚之外,媲美《大法師》的琳達布萊兒的妝髮更是駭你的眼,中個獎實不為過。
重症病患要獲得自體不排斥的捐贈器官,我們皆知何其難,《姊姊的守護者》的外觀雖不似《美麗壞東西》裡黑市買賣器官那般血淋淋,但本質卻是更加殘忍,從胚胎成形的那一刻起,妹妹註定是被甩出去的釣餌,餌被鉤子弄得傷痕累累,魚兒也不保證上鉤。
如果你已看過原著小說,請海涵電影的錯亂,這樣你才不會看得那麼幹;反之,如果你看電影不那麼計較編導的才幹,趁著開學前讓自己沉重一下,當作收拾暑假即將結束的歡樂心情,帶有一些懸疑色彩的《姊姊的守護者》會讓你別有一番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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