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間下班的夜晚,撐著不濟的精神去看《尋找艾瑞克》的特映。散場燈亮那一刻,同行的家妹轉頭蹭了我一下,歪嘴斜眼搖頭晃腦道:「這不是肯洛區,這不是肯洛區,這不是肯洛區吶!」


「您真內行!雖小小失望,但不至絕望。」我立正敬禮回話。隨後,兩人去吃了肯德基接著打道回府。


只要你是大英帝國的粉絲,理應不會對「肯洛區」這個名字感到陌生,那就好比你會買BURBERRY的CASHMERE圍巾來披掛,同樣地,你也不會錯過肯洛區導演的電影,沒吃過蓋印「CAS」正字標記的,別說你吃過優良冷凍電宰豬肉。


點來了,雖然把舵轉向另一面影風的《尋找艾瑞克》的質地猶存,一旦剪裁非其見長的工法,那麼猛然一瞧或許好看,卻不一定耐看;穿起來或許舒服,卻不一定透氣。


肯洛區的作品往往帶有一股傲氣的「深英」,也就是說他的電影是挑著人來看的,並非意指所謂讓你看到必須被「招魂」的藝術電影,反之,你絕對看得懂,只是苦心安排的笑點與哭點能否點中觀眾的穴道?就得看各人造化了。


招了,我不是肯洛區的信徒,即便2006年的《吹動大麥的風》摘下坎城影展金棕櫚最高榮譽,也許先入為主與個人喜好,我總覺得有比它早十年面世且題材和架構皆極其相似的《豪情本色》的影子,此片也曾拿下威尼斯影展金獅獎,同時讓連恩尼遜稱帝,這對習於「一片不二獎」的歐陸三大影展而言,實屬罕見,扯遠了。而以足球象徵精神指標的電影,《尋找艾瑞克》更非肯洛區的初體驗,同為描寫藍領階級浮生錄、1998年的《我的名字是喬》已成破處圭臬,我遙想也懷念。



一名與初戀情人相遇於舞蹈比賽的少年舞王,他春風滿面,他是昔日的艾瑞克;一個有過兩次婚姻紀錄並撫養兩個正值叛逆期的拖油瓶的中年郵差,他抑鬱寡歡,他是今時的艾瑞克。某晚,在房內顧影自憐的艾瑞克,突然看見牆上海報中的偶像曼聯隊球星艾瑞克坎托納竟出現在自己面前,更詭異的是偶像還很健談,自此,兩位艾瑞克便三不五時談起了心,從外在的退化深入至內在的演化,偶像當前,抑制的晦澀心事猶如包覆的洋蔥般一層層剝落,不修邊幅的模樣,心智是否隨著年歲的推進而成正比地進化?



事實上,無須辯明已明證。壯年的日子閃身之後,這才發現輕狂時拋棄妻女之舉,一份無心,引發了一連串窩囊渾噩的骨牌效應,因為如此,將被神化的偶像視為慰藉的依歸,原本應該被否決的不切實際的幻想,反倒無心插柳柳成蔭地一「」驚醒夢中人,烏龜不再畏事地縮頭,可探出頭也非勇者的代名詞,戰禍不會因之平息,英國惡名昭彰的足球流氓更不會就此馴良,艾瑞克的成功之處在於:純粹尋求成為一個更好的男人,而修身、而追悔、而挽回。


某個層面上,艾瑞克宛如收攤已久的全球熱門影集《艾莉的異想世界》裡的波士頓女律師再版,只是艾瑞克為己傷愛,艾莉則為愛所傷,無論傷害起因於主動或被動,既已成定局,就得思考如何讓局面結得「水氣」方為王道。相較於艾莉將怒氣形塑出一個怪胎嬰孩來發洩,艾瑞克的足球英雄反而顯得腳踏實地許多,即使是「妄想」,那麼偶爾加減想一下也不算太多了,甚至可說是有益身心哩!



《尋找艾瑞克》不是那種別人說好看你就會覺得好看的電影,生活化的風格卻很有個性,性格一明顯自然就有稜有角,這時便要等待有心人或有緣人與之磨合。有些時候,你可能會感艾瑞克那連珠炮似的台詞碎到一整個像在對你疲勞轟炸;又或者,接近尾聲時,艾瑞克為了替繼子擺平黑道,夥同親朋好友殺到對方家裡去,這場戲卻搞得像在扮家家酒,同場不少觀眾樂得拍手叫好,老實說,我看得渾身不自在,完全跳了一個大Tone!


天才的球員與失意的郵差,兩者藉由彼此的優缺點啟發了彼此,共同點為皆保有「真」。開竅的門道時難時易,我們力求卻也常力有未逮,苛責,是自苦而殘忍的,「寬恕是最高尚的報復。」法國人艾瑞克用法語向英國人艾瑞克如斯解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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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馬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